不知不觉中,又到了四月。燥热的风随意拨动我的心弦,落日的余晖染红了整个教室,四月的风吹过走廊,听着孩童的欢笑声,我又一次陷入了童年的记忆。 有祖父的地方,就承载着许多珍贵的回忆。 家门前有一颗高大挺拔的栗树。据父亲说,那是祖父与几个兄弟年轻时亲手所栽,到现在已有将近40年了。
幼时的夏天,祖父总与我在这树下玩闹。他精神矍铄,似乎还童心未泯,与我在家门前的小溪旁捉蝌蚪。日光下澈,影布石上,爷孙两人的欢笑交织着,在夏天的田间成了最温情的和鸣;我用小手拍打着水花,故意溅到祖父腿上,他也不恼,也笑着洒水逗我,玩累了再一同回家去。祖父也不是一直如此“顽皮”。教我写大字时,便板起脸,每道皱纹里都写满了严肃。 “写字要像春雨落进土里,慢慢渗进去。”祖父蘸好墨汁,握着我的小手,稳稳地落下一笔,在宣纸上勾勒出一个饱满的捺;他粗糙的掌纹像后山纵横的沟壑,硌得我手背发痒。手把手教完,他便让我自己写,而我呢?笔画歪歪扭扭,有的墨汁滴在宣纸上,晕出一片墨色;甚至字没写几个,脸上已爬满墨汁。这时,小老头又好气又好笑,无奈的打湿毛巾,为我擦去脸上手上的墨痕。
一次夏天之后,家乡再没了祖父的身影。 四月的乡间,已没有人陪我在小河中嬉笑;练字时,总想起祖父粗糙的掌纹。有一次书法大赛获奖后,我看着文中的一个“孝”,倏然鼻头一酸,红了眼眶——原来那“慢慢渗进去”的笔触里,藏着想要把时光延长的私心。
今年四月,动身回乡,又去见了小老头。与父亲拨开层层野草,终于窥见那块碑。脑海中闪过画面万千,有他笑呵呵端着面哄我吃,有他见我摔倒后脸上的惊慌,更有犯错后他紧皱的眉头……思念之情最是难以言喻,于是我只一味的向火堆中添纸,看着它们闷烧。雨丝斜斜掠过眼前,不知此刻,你在那边是否还安好。 太阳一寸一寸爬上天空,把朝霞染成酡红。晨曦与露水挂在栗树树叶间,摇曳出一树光辉。大树依然向更高更远处葳蕤,就像我们年复一年地,将绵长的思念系在纸上,等四月的风捎给云端的人。
——————(何京芝 陕西省西安爱知中学九年级)
编辑:贾小清